当我提到“世界上最优秀的公司”时,我指的当然不是腾讯、阿里、美团,也不是蔚来、小鹏、理想。它们都是很优秀的公司,但是“很优秀”与“最优秀”之间是有差异的。人类历史是一部赢家通吃的案例集,金字塔顶端的公司能够比次一级的公司值钱很多倍,以此类推。
在经历了今年的一系列动荡之后,苹果、微软、谷歌的股价从最高峰跌去了30%以上;亚马逊、特斯拉接近腰斩;英伟达、Meta早已腰斩。而那些规模稍小的垂类巨头,例如Netflix, Salesforce, Paypal, Shopify...情况还要更加糟糕。
美国最优秀的科技公司目前面临的局面,是2008年以来从未有过的。2020年初曾经有过一波很凶猛的下跌,但大家都知道是突发事件导致的,而且美国政府手里的弹药很多;现在,大部分投资人都意识到全球经济存在结构性问题,而且无论是美联储、白宫还是国会都没什么弹药了。
现在市场的一致预期是:美联储会非常激进地加息,从而导致全球风险资产价格持续下跌,而科技公司是受到风险贴水影响最大的;美国公司可能会陷入利润衰退,因为企业利润占GDP的比重已经连续多年上升,到了调整的时候了;考虑到异常复杂的国际地缘政治格局,在未来一年之内再出现几只黑天鹅是很有可能的。如果你的预期比这乐观,那你多半会失望的。
们很可能会看到更便宜的苹果、微软、谷歌、亚马逊、特斯拉、英伟达,以及更便宜的Netflix, Salesforce, Paypal, Shopify, Uber, Airbnb,等等。如果标准普尔500指数或纳斯达克100指数回到2018年的水平,也不是不可想象。对于耐心的长期投资人而言,那将创造一生当中极其难得的投资机会——前提是他们要先活到那个时候。
等到一切不安定因素结束,全球市场的剧烈震动告一段落之后,世界上最优秀的公司的列表会发生什么变化吗?可能会有一两个名额变动,但我觉得大势不会变化。如果我的理解没有错误的话:
苹果过去多年一直朝着两个方向努力——加强增值服务,以及实现全面的芯片自研化。随着消费金融服务(信用卡、分期付款)的推出,苹果打开了一条利润前景丰厚的新道路,而且该项服务尚未扩展到美国以外。至于强大的M系列自研芯片,其威力已经得到了整个信息产业界的认可,不但可以提升Mac电脑的竞争力,还可能重新激活iPad的成长前景。至于引发了很多媒体关注的MR(混合现实)头盔,只是一个新赌注、一个添头罢了。
微软已经从云计算业务当中获利颇丰,彻底实现了从PC端向云端的转型。作为一个资深玩家,我不太理解微软的游戏订阅和云游戏野心,但是通过收购获得一批最优秀的游戏IP显然是明智选择。全球经济收缩可能会把一批To B SaaS公司清洗出局,最终有利于微软这样的巨头扩大市场份额。此外,微软受到地缘政治因素的影响也明显低于其他科技巨头。
亚马逊在过去两年当中进行了超前的基础设施建设——云计算、仓储、履约能力,等等。物流基建的超前,会在短期损害它的利润率,可是对长期非常有利。在近场零售这个战略性方向上,亚马逊的商业模式已经跑通了;接下来,我很关注它能不能在流媒体、游戏等内容业务上也跑出成效。即便美国消费持续不振、内容业务一直亏损,仅仅依托AWS公有云,亚马逊也可以傲然屹立于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公司之列。
谷歌对于全世界大部分互联网用户的重要性不言自明。我想强调它的两个发展方向:以多渠道零售(Omnichannel)的方式进一步切入零售交易环节,以及通过付费订阅、直播电商等方式推进YouTube的商业化。谷歌云很可能在未来2-3年内实现盈亏平衡,人工智能应用是它的一项核心竞争力。与此同时,我们不应忽略谷歌在无人驾驶领域的研发能力。
特斯拉和英伟达也为今后10-20年的发展做好了准备。我既不太懂车,也不太懂电脑硬件,在此就不献丑了。相比而言,我更喜欢Salesforce或Shopify这种比较“软”的公司,它们在本次熊市当中受到的打击也尤其大。如果你真的无法分辨,或者没有时间去分辨,到时候每样都买一点就可以了;更懒的方法是直接买入大型科技股的指数基金,甚至纳斯达克100 ETF。
本轮科技股周期的低点,究竟会在何时到来?6个月后,12个月后,还是更久以后?我觉得并不重要。如果你有一些闲钱,不在乎短期盈亏,早早开始布局也不为过;即便你错过了谷底的那一刻,晚几个月入场应该也不是很坏的选择。最重要的不是时间点,而是你要跟正确的公司、伟大的公司站在一起。我认为下列事实是不会在短期内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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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资本市场仍将是全世界最大、流动性最强、资产质地最高的市场。美元资产仍将是世界上绝大部分投资者(不论个人还是机构)最乐意持有的资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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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互联网为代表的科技行业,仍将是世界经济发展最重要的驱动力之一。再加上云计算、新能源汽车,以及方兴未艾的VR/AR,这些差不多就是未来十年的主旋律。无论你喜欢还是讨厌这个事实,总归无法改变历史运行的客观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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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科技公司拥有世界上最丰富的人才储备、最强大的融资能力、最宽松的宏观环境,因此它们的创新能力将一直维持下去,其相对地位甚至比以前还要强。新的创业公司还将不断产生,而现有巨头将通过不断的并购挖深其护城河。
需要指出的是,对于全球经济和资本市场(尤其是美元计价的市场)而言,最坏的日子肯定还没有到来。我们接下来还会看到各种悲观的言论、悲观的行动,但那是暂时的。现在是2022年,既不是1929年,也不是1974年。现在的情况更类似于1987年或1991年。如果你担心上述科技巨头的长期竞争力,那么这个担心是没有道理的。
《基督山伯爵》有一句著名的台词:“人类最大的智慧,在于等待和希望。”不过,这句台词并不全面——你必须对正确的事情抱有希望,在正确的赛道上等待。永远不要错误地估计大势,等待那个不会到来的好消息,却错失了更有价值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