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尹宁
出品/陀螺研究院
在全球激烈的Web3角逐中,被誉为花园城市的新加坡,无疑是最为亮眼的一个。
仅有728.6平方公里、568万人口的新加坡,凭借出色的地缘优势与稳定开放的营商环境,短短几年内,在Web3领域就已突出重围,隐隐有与美国平分秋色之势。
而在去年中国重锤加密领域所造成的Web3迁移中,华人更是统一瞄准了兼具文化圈层与创新氛围的新加坡,知名资本、头部机构、顶尖人才不断涌入。在世界的聚光灯下,新加坡Web3发展正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但与其一贯坚持的定位一致,被戏称为小国寡民的新加坡,似乎更希望作为全球Web3的节点而存在。
关键节点参与分工,新加坡创造开放奇迹
从全球地图上看,位于马来半岛南端的新加坡状若钻石,北隔柔佛海峡与马来西亚相邻,南毗新加坡海峡与印度尼西亚相望,处于太平洋与印度洋的要冲地带,坐拥马六甲海峡南口咽喉,地理条件十分优越,天然具有成为大型陆地港口的优势。但与其雄厚的区位优势相对,新加坡整体狭长,从国土面积而言,新加坡仅有728.6平方公里,其面积甚至略逊于中国上海市,这也意味着其战略纵深差,对周边大陆国依赖度高。而对该种典型小岛国而言,外向型经济无疑是重中之重。
回顾新加坡的发展史,它的弯道超车也均始于此。在英属时代,新加坡主要凭借港口优势以转口贸易和资源出口的产业立足,1959年以前,新加坡国民收入的75%来自转口贸易活动。在1965年8月9日,在相继经历了兵荒马乱的自治阶段和冲突不断的新马合并后,新加坡宣布正式立国,在彼时作为第三世界国家且人口不足200万人的新加坡,迅速走上了外向开放的全球化融入之路。此后,新加坡确立产业承接与金融开放两条路径,不仅设立经济发展局在全球游说通过税收洼地、产业扶持等手段吸引外资,同时放开外汇管制,允许资金在新加坡自由流动。90年代后,全球化进入鼎盛时期,资本、信息、技术、数据等经济要素在国际间流动迅猛增加,在全球化加持下,新加坡坚持“小国大外交”,作为国际间要素流转的关键节点深度参与国际分工,进而巩固了全球自由贸易港、亚洲金融中心的角色。1965年,李光耀担任总理时,新加坡GDP为9.75亿美元,到1991年,李光耀卸任时,新加坡GDP已达454.66亿美元,暴涨将近47.5倍。
在其发展史中,新加坡完成了破碎、分隔、改革、重组、超越,展现了极其强大的发展底蕴与民族韧性,2021年,新加坡GDP为3968.54亿美元,人均GDP已经到达了7.28万美元,已成为名副其实的发达经济体。目前,新加坡在石油化工、电子业、机械制造、生物医药等多个领域实现了技术积累,已在产业链高附加值区域占据一席之地。根据新加坡经济发展局(EDB)的数据显示,新加坡拥有2700家精密工程公司,300家半导体企业,制造了全球大约70%的半导体引线焊接机、60%的微阵列、35%的热循环仪和质谱仪,占据了全球约30%的助听器市场、20%的半导体设备、10%的制冷压缩机市场。
而在互联网领域,与其主动寻求发展略有不同,市场反向选择了新加坡。尽管有着超过90%的互联网普及率,高达52美元的平均购物篮价值(ABV)高消费率等叠加优势,但作为人口仅不过600万的小国,其仍然难掩市场狭小的问题。
实际上,笔者曾在《日本“失落”Web3》中提到,互联网发展需要广阔的本土文化市场作为支撑,而该点也是日本在互联网发展中的重要弊端。同样小国寡民,但新加坡却仍有着日本无可比拟的优势。作为东南亚地区的中心国家,新加坡虹吸效应凸显,本土语种以英语为主,其文化辐射可覆盖东南亚乃至整个亚太地区,而绝佳的区位优势与基础雄厚的市场制度也可有效的将其作为全球要素的中转。以东南亚为例,东南亚地区人口数量超过6.5亿,人口总数仅低于中国与印度,市场广阔。因此尽管文化市场的分割仍造成了新加坡在东南亚单点突破的现状,但新加坡在互联网时代并未脱节,其发展也一直位于前列。
现实也应证了这一论点,在有限的市场规模下,不仅Lazada、Shopee、亚马逊等五个大型国际电商平台聚集于新加坡,Google, Facebook, Amazon, Apple等知名企业均在新加坡设立了亚太地区总部,显然并非仅瞄准体量狭小的本土市场,而是旨在通过新加坡作为国际化的试验田,以典型示范向东南亚的广阔市场迁移。
近年来,伴随着中美等互联网市场的饱和下沉以及东南亚经济的不断崛起,新加坡已成为互联网发展的创业热土,前赴后继的创新者与被动入局的转型者层出不穷,知名龙头、创新企业纷纷驻足流连,尤其是疫情后数字化转型的加速期,新加坡更是得到了长足发展。以前述电商市场为例,据数据分析公司GlobalData,新加坡电子商务销售额2021年达到78亿新元(59亿美元),预计在2022年增长18.3%,达92亿新元(70亿美元),2025年将上涨至142亿新元(107亿美元),五年电商市场年复合增长率将达16.2%,发展势头迅猛。
新加坡与Web3,分布式经济的水乳交融
追溯其发展,新加坡始终坚持小国融入,将自身置于全球的杠杆节点,链接亚太地区甚至全球的经济要素,从而实现高效的要素配置与流转。而此种分布式的运转方式,与Web3的底层逻辑不谋而合,仅需要资源集聚而非空间依赖的Web3,在集开放环境、公众认知、优质人才为一体的新加坡,发展可谓如鱼得水。
从监管环境而言,分布式的运转方式需要高度开放的政策环境,而处于野蛮生长状态的Web3,更强调适当的容错与创新空间。
在加密领域,新加坡也坚持这一原则,在2019年,其就已推出《支付服务法》,明确了数字令牌的牌照,根据服务性质和范围的不同,支付服务提供商需要根据各自的情况,申请“货币兑换”许可证、“标准支付机构”许可证以及主要支付机构许可证。紧随其后,2020年,新加坡通过了《Crypto发售指南》以及提议《金融业综合法案》,基本奠定了加密牌照许可与责任明晰的基础。而在2021年,新加坡政府推出了1200万新币的新加坡区块链创新计划。发展至今,新加坡已成为全球加密领域最为友好的地区之一,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对于DeFi等领域已开始提供监管沙盒加强版等包容性更强的绿灯监管方式,即使许可牌照未能申请,也可依据豁免条例暂时允许提供特定支付服务。
在政策的推动下,新加坡加密领域公众认知充分,近年来发展迅速。去年19月,金融科技比较网站Finder.com对对22个国家共40645个成年人进行了调查,根据调查结果,近16%的新加坡成年人拥有加密货币,在22个国家中位居第六。而从加密货币交易所来看,新加坡有超过47家加密货币交易所,涵盖KuCoin、Vauld、Crypto.com等多家知名本土企业,而Coinbase、FTX、币安等头部区块链机构均将新加坡作为亚太区域的总部中心或研发中心。
尤其在2021年,我国高压打击加密货币领域,原有项目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文化圈层更近、人才充沛、氛围更为开放的新加坡。在此背景下,新加坡风投机构也掀起了一阵区块链投资热潮,根据毕马威(KPMG)发布的金融科技报告,2021年,新加坡加密货币和区块链领域共有82笔交易,总额达14.8亿美元,达到历史以来来最高水平。而2020年该领域只有26笔交易,总额为1.1亿美元,金额环比增幅将近14倍,增长迅速。
值得一提的是,在实体赋能的原则推动下,尽管典型加密支付与投资在新加坡发展较为突出,但其本土实际在公链、DeFi、NFT、GameFi 等领域稍显低调,并未出现单个领域的全球知名应用。但另一方面,其在区块链与实体经济的用例却可圈可点,在产业方向,新加坡区块链在风险管理、隐私保护、供应链、普恵通讯与金融以及DID等领域的应用均在本地蓬勃发展。以OpenCerts为例,尽管知名度不高,但其作为新加坡政府级的开源区块链项目,提供了发布教育证书的平台,新加坡本土18所教育机构均涵盖其中,已成为迄今为止在全球推出的同类区块链应用中最大的相关应用程序。而2016年推出的Ubin项目,由新加坡金融监管局、新加坡银行协会与多家国际金融机构共同研究开发的批发型CBDC,探索分布式账本技术在清算结算中的实际应用,目前也已发展至第五阶段,开始评估分布式账本对现有监管框架和市场流程的影响。
地理优势、制度安排、要素集聚、配套涌现,秉持节点精神的新加坡,在环环相扣的发展中,不论是在产业方向还是加密领域,都已然在全球Web3占据重要的一席之地,在数字资产、虚拟经济与实体赋能中找到了相应的平衡点,但其,也并非全无挑战。
内忧外患,新加坡Web3仍难掩挑战
在开放的加密氛围中,就当下在新加坡发展的Web3企业而言,多是由于国内政策清退而战术回撤或逃离的币圈创业者,此点从加密领域在本土发展的一骑绝尘可以窥出。在此背景下,逐利性会更为明显,在创新模式中更倾向于游戏和金融等投资回报较快的短期项目,商业模式有限。
其次,投资者的吸引力不足,东南亚市场较为局限,同时资本市场并不完善,尽管在当前Web3发展中,资本市场更多以引导为主,并不起到决定性作用,但东南亚市场退出机制的缺乏仍让风投有所迟疑。据财经十一人报道,与北美地区Web3公司单笔融资可达数千万美元不同,新加坡的融资金额可能只有几万到几十万美元不等,呈现活跃度高与融资金额低的两级状态,也因此更多机构希望项目尽快发币以实现收入回报,进一步增强了项目的短期性。
从宏观而言,尽管新加坡人力资本充沛,但互联网相关人才结构却并不健康。尽管新加坡国内高校林立,优质人才众多,但同质化程度高,而由于本土经济性质,多聚焦于金融与管理方向,实操性与业务拓展性的人才极其稀缺。同时相对于中国与印度动辄过百万的开发者数量,新加坡明显后继不足,其开发者人才基本通过海外引入,总体仍处于断层式缺口。根据OKX 联合领英发布的《2022全球区块链领域人才报告- Web 3.0方向》,截至 2022 年 6 月,美国、印度、中国、英国和新加坡是全球 TOP 5 区块链人才国,但新加坡人才总量增速较高,其区块链职位发布量在 2021 年呈倍数级增长,求贤若渴可见一斑。但从具体而言,新加坡的区块链领域人才保守估计约有超过一半为华人开发者。
凭借地缘和文化的相近性从中国互联网叛逃至新加坡市场的创业者,仍面临着营商环境的复杂性与两地文化的冲突。例如在股权设置中,新加坡要求外来公司要有至少一名新加坡籍董事,但传统固本的中国企业显然并不希望其过多参与,而在数据交流互换中,对于中国企业的结果导向精神,新加坡企业也明显表达了对其的不信任。在更典型的工作场景中,加班文化也是两地之间难以逾越的沟壑,中国企业,尤其是互联网企业,相继经历了百团大战、共享角逐,在一次次的披荆斩棘中已然习惯铁血似的跑马圈地以尽快占据市场。但对于较早进入发达经济体,并一直以地缘经济拔得头筹的新加坡而言,本土注重生活品质,周末绝不加班。在此前Shopee由于国内互联网涌入导致加班文化初露头角时,甚至有号称保安队长的人出现号召杜绝加班。
另一方面,出于今年加密市场崩盘所引起的债务螺旋,新加坡也正重新审视加密领域所带来的金融隐患。由于本土参与人数有限,此前新加坡对加密领域的监管侧重于洗钱和恐怖主义融资风险,但Terra事件促使其开始对消费者保护开展行动。近日,新加坡金融管理局董事总经理Ravi Menon表示,会对零售加密市场参与者采取更严格的规则,可能包括客户适用性测试以及限制使用杠杆和信贷工具进行加密货币交易。而近段时间,新加坡金融管理局成立“卓越中心”,致力于开发央行数字货币以便从加密货币企业手中夺取对在线支付的潜在控制权。
此外,有相似国情的迪拜、新西兰、英国、澳大利亚甚至越南都正不断通过开放监管环境和完善技术基础设施实现Web3行业的引进与突围。同样加密开放和营商环境优良的迪拜不仅在今年3月颁布虚拟资产法(VAL)并成立虚拟资产监管局,迪拜王储兼执行委员会主席哈姆丹在近期甚至推出元宇宙战略以积极打造世界Web3之都,目前迪拜已经拥有超过1000家元宇宙和区块链公司。
结语
新加坡,依托特殊的地缘政治,凭借小国大外交的手段不断开拓进取,成功从岌岌无名的小岛国成为了全球开放经济体的绿洲。如今,在经济开放、政府透明、市场自由三者的加持下,本就作为全球经济重要节点而存在的新加坡,在Web3所引领的分布式商业经济中已然蓄势待发。
尽管其仍无可避免的有内部兼容问题,外部挑战者也从未间断,但正如新加坡经济协会 (SEE) 副主席、新加坡新跃社科大学教授李国权所说的,Web3是无域的,无界的,无国的,这一点,对于空间受限、疆幅狭小的新加坡而言,无疑是高度契合。
但从种种表现来看,新加坡,并非意欲参与马革裹尸的全球激烈竞争,其始终会坚持全球Web3关键节点的定位,集中资源为创新构建一个稳健、包容、多元的环境。就未来而言,慢速的新加坡是否会与快节奏的Web3并肩前行,铸就下一个节点奇迹?
而无论成就与否,在Web3的春风中,新加坡终将乘风而起。
参考文献:
财经十一人:去新加坡,收割一个时代?;
智本社:新加坡的危机感;
品玩:Web 3,是中国冒险家在新加坡接头的暗号;
巴比特:对话李国权——新加坡为什么成为全球Web3创业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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